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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近几天，一则【山西女硕士失踪15年被“收留”】的新闻在网上引起热议：失踪女硕士姓卜，来自山西晋中，1979年出生在当地一个普通家庭，从小品学兼优。后因故患上精神分裂症住院治疗，出院后便留在家中休养。一直到2011年的一天，她毫无征兆地离家出走，此后杳无音信、生死不知。
光阴流转，今年11月25日，在距家100多公里以外的和顺县农村，女硕士卜某终于被找到。然而此时的她已经育有两个子女，大一点的孩子12岁，小女儿4岁！很快，当地警方发布了警情通报，陆续也有媒体开始报道，然而却遭到了许多网友的质疑：女硕士到底算不算“被收留”？她身患精神疾病，缺乏表达能力和清醒意识，在这种情况下和一名村民生儿育女，是否涉嫌违法？同时也有相关法律人士开始发声，认为这种行为违背了婚姻法的精神，不属于双方自愿共同生活，涉嫌刑事犯罪。在舆论浪潮之下，新华社发布通告，公安机关已对涉嫌犯罪问题立案侦查，并对涉案人员采取刑事强制措施，在痛惜之余，这起案件更让我想到了2023年2月份宣判的“13岁少女被拐生子案”：人贩子赵某，因在1987年拐卖一名13岁女童，于2022年被依法判刑12年。而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入狱，早在1993年，他就因拐卖人口被判刑4年；2003年，又因诈骗罪被判4年；2014年，再次因诈骗罪被判2年。他改变的不只是被拐卖妇女儿童的一生，还有几个家庭几代人的命运。短短数年牢狱，真的能为此赎罪吗？当年的她正读初中，在上学路上好心帮助一对夫妇，结果被迷晕带走，后来卖给一个农村38岁的男人。她竭尽全力反抗，喝过煤油，吞过钉子，但都无济于事。但事情并没有就此好转，此后的她依然被买家不断纠缠。这件事彻底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，回忆过往满是潮湿，如今37年过去了，她过得怎样了？郭芳丽出生于陕西省渭南市华县，家境在农村相当富裕。上世纪80年代，她父亲就有一辆卡车，靠着倒腾沙子赚了不少钱，早早给家里买了电视机、有线电话等。郭家有两个女儿，郭芳丽是长女，自然在备受宠爱中长大。学校距家约4公里，春节后开学不久的一天，她早上7点多独自出门去上学，这在那个年代是很正常的事儿。临别时，赵某给她一瓶饮料表示感谢，她没想太多就喝了几口，后来陷入了昏迷。赵某夫妇说她突然晕倒了，只好带她一起去山东办事，过几天再送她回家。单纯的郭芳丽信以为真，因为看他们带着孩子不像坏人。下火车后又转了几趟汽车，某晚住在菏泽市胡集乡的胡集旅馆时，赵某摸到她房间，撕扯衣服想要强奸她。赵某说欠了人家钱，让她去“押上”两天，等凑够钱再接她走。等到了人家中，看见到处贴着“喜”字，还有好多人围着说看“花媳妇”，才明白自己是被拐卖了。买家姓李，家中有三个儿子，老大和老三都已结婚，她被指给老二当媳妇。她想自残然后见到医生求救，为此她喝了屋子里煤油灯的灯油，还吞过木板上裸露的钉子，但她并没有被送医，只是让村里的医生去给她催吐。那里唯一让郭芳丽感觉亲近的是老三媳妇，也是从陕西被拐卖去的，当时已怀了身孕。老三媳妇叹了口气，说如果她敢喝酒，就帮她给家里写信。她信了，端起酒杯就喝，然后醉了过去。醒来后的她赤身裸体，已被老二强奸。她突然不想逃了。如果怀孕了回家，肯定要被指指点点，丢死人了。怀孕6个月的时候，李家分家了，郭芳丽开始操持家务。生娃的第6天，她就开始下床自己做饭、带孩子，稍有不慎就会招来老二的打骂。生了孩子后，郭芳丽稍微有些自由，不过外出还有一群人围着。直到2年后正月份赶集，她途中借口上厕所，才有机会搭上一辆去菏泽的客车。5元车费是她平日几分一毛地攒下的，司机看她可怜就没收。下车后，她直奔公安局，说明自己的情况，并请求送她回家或者帮买回陕西的车票。警察打电话到胡集乡确认身份，让李家人先接她回去，还说会给她父亲写信告知情况。她哭着说回去会被打死，警察做了调解，说李家答应不打她……一个月后，郭芳丽的父亲真的去了！同去的还有1辆警车4个民警。郭芳丽想带孩子一起走，但李家不让，越来越多的村民围在车前拦路，就像电影《盲山》里的场景一样。民警使劲冲她使眼色，说只是回去看看她妈妈，以后再回来。民警还说她母亲一直哭，有点疯了，有时不穿衣服都往外跑，哭着说要找她。村民们还是不让步，郭芳丽父亲只好说同意这门亲事了，让郭芳丽回家看看娘，过一段时间就回来。郭芳丽记得父亲租了辆面包车，一路疾驰，生怕再被追上，直到出了省才敢停下休息。到了老家的县城，父亲给她里里外外都买了新衣服，希望女儿能重新开始。也交代她不能给村里任何人说起这段经历，否则全家人都会抬不起头。她不能再上学。父母为了找她，卖掉了车，家里积蓄也花得七七八八了。为了补偿她，父母每天变着法儿做好吃的，想要什么都给她买。但她总感到一种隔阂，父母对曾经的事儿讳莫如深，她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找不到。有时，她会试着对母亲撒娇，但母亲会告诉她，大人该是什么样的。没钱时难免吵架，母亲有次口不择言：“要不是你，家里会成这样吗？”或许，出了这么丢人的事儿，真的是她的错，要不怎么会连累全家呢？为了彻底断了他们的念头，也为了女儿不再想儿子，父亲决定给郭芳丽招个上门女婿。她原本不同意，但架不住父母相劝。几个月后，她隐瞒前事后进入另一场婚姻。最初的日子好像是幸福的，但她一直都很紧张，也很愧疚，一直拼命干活，拼命对家人好。她的担忧很快成了现实，买家后来频繁寄信，父亲有时收得不及时，村委会有人私自拆开看了。于是，村里传出了各种流言蜚语，她的丈夫终于知道了，两人开始频繁吵架、冷战。最终，她的丈夫出轨了。从基层业务销售做起，她不怕苦，也是一副热心肠，很快做到区域销售经理。没人爱她，她就好好爱自己，化妆，拍照，买好看的新衣服。又有异性追求时，她果断拒绝了，她的心早已千疮百孔。2008年，郭芳丽的父亲去世，一家老小的生活都要靠她撑起来。有些积蓄后，她在县城买了房，终于能逃离村里人异样的眼光。她曾去菏泽打工，在市里联系李家老二，让带儿子过去看看。那时，大儿子已经10岁，看到她时眼里只有陌生和怨恨，他自幼被告知是母亲抛弃了他。她尝试修补母子关系，在那边打工时每隔一两个月就带儿子出去玩，儿子喜欢什么她都会毫不犹豫地买下。儿子生了孩子，她去帮忙照顾，但总感觉自己是个外人。为了缓和关系，她给儿子和儿媳讲了自己被拐的事儿，儿媳听哭了，儿子却无动于衷。后来再和儿子发生争执时，儿子直接让她滚。她含泪收拾行李，连夜离开了。她的小儿子也和她不亲近，见面次数寥寥，每次都数落她的各种亏欠。幸好唯一的女儿对她不错，只是两人交流也不多。女儿小时候算是留守儿童，跟姥姥、姥爷的感情要好得多。当年和她成绩相当的同学，不少都考上了大学，当了官或者有份稳定的工作，而她的生活则是一团糟。后来，她在网上认识了公益“打拐人”上官正义，就想能不能追究参与拐卖她的人。警方根据她提供的线索，在村里挖出另一个被拐卖妇女的尸骨，抓了十几个人。大儿子给她打电话，让她不要闹太大，警察去村里查案，对他的影响不好，况且他父亲在2020年出车祸去世了……当年的她就是为了孩子没追责，结果让人贩子逍遥那么多年，害了更多的人。如今，她希望人贩子赵某能够受重判，同时提出经济损失、交通费、精神损失赔偿金共80万元。2月20日，该案一审宣判：赵某被判有期徒刑12年，同时驳回民事赔偿部分，理由是缺乏票据证据。赵某和郭芳丽当庭均提出要上诉，赵某拒不认罪，而郭芳丽认为赵某毫无悔过之意，应当严惩，自己一生被毁也会继续提起民事赔偿。年近50的郭芳丽，现在西安在做住家保姆，她已在那里干了4年多。雇主一家对她非常好，知道她的事后很心疼她，老太太还认她做了干女儿，这让郭芳丽感到久违的温暖。她被解救了出来，过去这么多年还能立案，并找到了当年的人贩子。即使如此，她的一生依然是悲苦的，何况那些没有被解救或者压根儿没机会发声的人呢？她现在就希望自己的案子能够顺利结案，然后她就开始做打拐志愿者。能帮一个是一个，她再也不想看到有人经历她这一生的痛了。
参考资料：
1.微博@13岁被拐生子案受害人郭女士 @凤凰网 @澎湃新闻；
2.南风窗，何国胜，《她从<盲山>逃出来》；
3.北京青年报，李佳楠 吕慧，《被拐35年后，她决定追责》；
4.红星深度，陈怡帆 蓝婧，《13岁被拐14岁生子，35年后人贩子被判刑12年，陕西女子：判轻了，申请抗诉》；
5.新京报， 史航，《“女子13岁被拐卖生子”，人贩子一审获刑12年》《她用35年，试图逃离被拐卖的人生》；
6.荔枝新闻，《女子13岁被拐36年后人贩获刑12年》
作者简介：石霖，精英说作者，文字客，绘本控，执着写字，简单生活。精英说是全球精英、海归和留学生的聚集地。我们传递全球资讯、探讨文化百态、创新社交模式、发现独立思想。这里有温度也有态度，欢迎气味相投的你关注精英说（ID：elitestalk）。